第十八章 魔女皇

  「夜那，带着小舞直接入宫；小舞的碎片待会我自会命人奉上。其馀眾人，若想入内暂作休息，本女皇欢迎你们。」一道略带低沉的女性嗓音说着大陆上常见的通用语，语气是不令人质疑的霸气与高傲。
  「是，陛下。」夜那一手扛着同族，另一隻手简单地握拳微微地向声音所在方向低头行礼。
  可在结束行礼抬头的那刻，原本深邃的黑色眼眸却突然转变成骇人可怖的血红眼眸。
  「原来你也是魔族！」闵儒墨咬牙切齿地想用眼睛将他瞪穿，而他身后胆怯的布莱德则是紧紧抓着他家少爷的衣襬，瑟缩成一团躲在他背后颤抖。
  「那你就更不用说了。魔族，一群不配存在世上的灾厄者！一切罪恶的渊源……」闵儒墨嗔怒地看着嵐他们，传说中被创造的种族们之所以会有恶念、拥有满身罪恶，是因为善妒的魔族嫉妒神族能够创造优秀的种族们，因而降下邪恶与罪罚，让各大种族开始活在纷扰罪恶的撩乱世界里，过着担忧、苦痛、尔虞我诈的泥沼生活而在其中死死挣扎。
  夜那瞇着骇人的血眸神色不悦，握紧了腰上的剑柄臭着张脸动口警告：「人类，你无从批评我族！我族为了这个世界所付出、担当的，并不是你可以想像的那么简单。单从你污衊我族的前几刻开始，我就可以把你杀个不下百次了！」
  望进那悚然骇人的血色眼眸，闵儒墨有些挫败的将头撇过一边，不去瞧看那一双令他感到相当恐惧的眼睛。
  「哼。」他用力扯过布莱德的小手，看也不看他们地直往原路衝回，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有多于牵扯。
  「所以这算是……拆伙？」修里歪着颗绿色脑袋，面无表情的吐槽。
  古卡斯表面冷静自持，实则内心非常不想与黑色种族之首的魔族有过多牵扯。
  因此他依旧面色和蔼的微笑，只是那微笑是否能深入人心那就无从考据了，「嵐学妹，我想我们应该需要……分道扬鑣了？」
  嵐发着虚汗，惨白着张小脸回道：「学长们请便。」
  她对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本就不抱持多馀的情感，他们自身有所体悟地闪人是再好不过的认知了。
  不过布莱德的预知术啊，她只感叹没有在散伙前凹一下他的能力用用。
  真是有点可惜呢……
  嵐晃了晃脑袋，她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有想占别人便宜的诸多想法，不自觉地脱口话道：「我似乎变得贪婪又自私？」
  「您的灵魂本就是魔族，魔族是一切罪恶的开始，也是黑暗的起源……」夜那瞥了一眼双瞳开始不自觉泛红收缩的嵐，继续道：「我们与神族是母亲同一时期所创的种族，自某场战役我们察觉母亲的哀叹，我们便与神族分工创造其馀种族们；自持圣洁的神族赋予种族光明、幸福，一切甜美胜利的果实，而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，我们魔族为种族们带来的是黑暗、不幸，一切苦痛悲戚的罪恶。两族缺一不可，无论是神族还是我族，为了平衡、为了能让母亲得到更多信仰力，我们得让这样的世界继续运行下去……」
  夜那微微扬起下巴骄傲地说：「这就是我们魔族存在于这世上的真理！」
  「你们口中的『母亲』是什么意思？」嵐透着疑惑的眼神，想釐清这两字所代表的确切意义，因为夜那所指的「母亲」并非是名义上的母亲，而是另有所指。
  夜那的口气既肃然又坚定地说道：「名义上真正的创世造物的主人，神魔认定的唯一信仰。」
  嵐反覆咀嚼这段话的内容，消化了片刻。
  闭上眼嵐的脑海里慢慢响起了可尔密思所翻唱的歌谣……
  『圣洁的光明使者捎来了一份希望，希望令世界充满着喜悦与快乐，
  生命、健康、知足、勤劳及憨直是祂们
  是祂们赠与的厚礼。
  罪恶的黑暗使者带来了一份绝望，绝望使种族充满着痛苦与哀伤，
  死亡、疾病、贪婪、怠惰及狡诈是祂们
  是祂们收割的胜利。
  而不知情的种族们总是
  总是盲目而又茫然地，
  生活在
  生活在圣洁与罪恶交织下的，
  既繽纷而黑暗、既堕落而又光明的复杂世界里，
  寻找着
  寻找着自身所要存在的真理……
  追寻着
  追寻着世界最为初始的真相……』
  「夜那我明白了，我们走吧。」嵐看着明显存在于密境中久久不散的黄土城堡，双脚朝着它迈进。
  夜那也抿唇不语地跟着嵐，在她身后迈着挺直的步伐在一旁壮大声势。
  「夜那，为何你肩上扛的同族眼眸不是血眸？」
  「『修』混有他族血统，因此没有显现我族特有的血瞳……」
  嵐勾起兴味的嘴角，「哦，我挺好奇他的血统的。等他醒来我再问问他啊，哼呵。」
  正在昏睡的修身体无意识地抖了抖。
  踏入密境之地，双脚所踏及的地方不外乎是乾燥的黄土大地，上面带了点细微的裂纹、铺了点让人不怎么在意的黄色沙尘……
  所谓密境，有部分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种族用自身力量所建构出的一个空间，它可以在主人的许可与设定下，自由开啟或强迫关闭。
  当然，密境也有天然密境；那对各大种族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恩赐，进入里头歷练可以提昇自己的实力，有时也可以意外发掘埋藏的天然宝藏。
  「咚咙。」嵐推开巨大的黄土门扇。
  里头站岗的两排魔族士兵纷纷以右手握拳击向左胸的动作，无声地恭迎嵐他们的到来。
  其中一名士兵瞧见夜那肩上扛着的修，连忙前去请示并将他送往可以疗养的殿房稍作休息。
  黄土城堡内部呈现一片昏暗幽黑的状态，只有少许的几盏火烛远远地掛在高墙上供他们看清路况。
  这或许是跟魔族的属性有关，向来拥有能蚕食光系的黑暗魔力，他们应该会很喜欢待在阴暗幽森的地方吧？
  嵐在心里默默地猜想着。
  不过……
  即使灯光如此晦暗，为何她还能如此清晰地看到前方的道路？
  嵐转头看着夜那，夜那亦疑惑地回望她，黑暗中他的双眼溢出淡淡的红色光辉。
  「魔族喜暗？」
  「不，光源对我们没有必要性，而且魔族拥有夜视的能力。」
  嵐一边点头一边表示理解，最后他们抵达了宫殿的最深处。
  两名守卫的女性魔族士兵一见到夜那便拉开两侧巨大的门扇，恭迎他们的进入。
  依旧是昏暗晦涩的视线状况，不知自己眼眸也溢出淡淡红光的嵐看着眼前端坐在皇座上、面容冶艳的雍容女子，她的浓密乌发长到披散在皇座的底下，身着开衩的暗红色长袍、头上顶着一副做工精緻的红宝石皇冠，而女子的眼角画着淡淡的紫色眼影，微微勾起的朱唇点着妖艳的诱惑色彩。
  嵐原以为自己在覲见魔族之首时会紧张得片刻不容安寧，可现下的情绪却告诉她自己不但没有心惊的忐忑情绪，反而有种淡淡的寧和与说不清道不明的熟稔安全感。
  她平静无波的双眼此时凝视着眼前强大的女子。
  原来这位就是魔女皇……